笔芯🐻

初雪（上）

＊接结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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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尔的天空没有极致的黑夜，灯光璀璨，映照在云上一角，不夜城的冬天，还没有迎来第一场雪。

行人匆匆路过，缩着脖子等待电车的金佳温，心里正琢磨着案子的细节，没注意旁边有人靠近。

那人很紧张，左右瞅瞅，见周围的人离得不算近，便大着胆子，将手里锋利的刀片握紧，移向金佳温的背包。

硬币掉落的声音惊醒了金佳温，他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背包，身后站着的小偷也傻眼了，一时忘了逃走。两个人四目相对上，小偷这才反应过来，慌忙拔腿逃走。

金佳温惊讶的将背包抱在怀里，刀口不算大，但是之前压在包底下的硬币都漏光了。

小偷没跑远，他将包甩在背上连忙去追，快要追上的时候，小偷回头慌了神，伸出手便不管不顾的乱划。

金佳温来不及躲闪，脖颈处被划了一道长痕，幸好伤口不深，只是渗出一点血。

惊出冷汗的佳温只能停下脚步，伸手摸了下伤口，疼的轻嘶一声，望着小偷逃跑的方向，叹了口气。

回到站台，收拾了地上散落的硬币，感恩没人将它全部拿走，他好歹能搭上回家的电车。

因为是末班车，人很少，金佳温总算能坐下歇一会。

列车行驶在光影之间，佳温将头靠在车窗上，面容明灭，睁大的眼睛没有焦点，只是无神的望着窗外。

直到列车的提示音响起，他才回过神，整理好思绪后，下了车。

他搬了新住处，在推开公寓门后，他还有些恍惚，已经一个月了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适应新环境。

关上门后，金佳温摁亮客厅的灯，将包放下后，找来医疗箱给自己处理伤口。

已经过了三年，混乱的国家，在经历动荡之后，总算有了初步的安定。所有的事情，正逐渐走上正轨。

总会变好的，金佳温常常安慰自己，总有那么一天会到来的。

他为数不多的回忆也就几张相片，秀贤和他的合照也没几张，他还是从毕业相册上才找到她长发的模样。

如今和父母的相片一起摆在一角，占据了心里一块地方，深刻而无法抹去的痛苦，常常在夜里使他无法安稳沉睡。

照常给绿植浇水，从老地方带过来的几株都耷拉着，没什么精神。

“你们可不能再先走一步啊，”他蹲在阳台上，捏了捏一片叶子喃喃说道：“不然我会很伤心的。”

第二天是休息日，可佳温还是起了个大早，今天和英玉阿姨约好了，要帮她的健康食品商场换个新牌子。

这个商场规模不大，但是东西很多，关注健康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老人，因此聘请的员工都是和英玉阿姨年纪一般的长辈，招待起来也比较方便。

英玉阿姨照常给佳温准备了早餐，放在保温盒里，还是温热的。

为了照顾他的胃，特意加了养胃的补品，虽然味道没有之前奇怪，但确实好不到哪里去。

佳温还是吃光光了，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说道：“阿姨，下次可以不用准备这么多的，我感觉都可以撑到中午了。”

英玉阿姨依然点点头答应他，然而做不做得到另说。

来上班的阿姨们过来打了招呼，见到佳温在这，那个想把侄女介绍给他的阿姨笑的更灿烂了。

趁着时间还早，连忙坐在佳温对面开始又一轮游说：“佳温啊，听说你还是大法官，我侄女也是律师，你们在一起呢，还有同样的话题聊，你看要不要试一试呢？”

对于这样的热情，佳温一向招架不住，他求助的望着英玉阿姨，可是阿姨只会一脸慈笑着回望他，意思很明显是不想管，只想看热闹。

“阿姨，”佳温想了想措辞，不好意思的回绝了：“我可能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意向。”

阿姨一听，皱起眉说：“佳温，你现在可是三十以上了，再不急着找，以后哪有机会留给你呢？”

佳温无法回答，只能抱歉的陪笑，看见门口的招牌，立马起身说要搞定这事，遁走了。

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，英玉阿姨笑容不变，招呼大家开始工作后，拿出手机，对正在钉钉子的佳温拍了张照片。

虽然佳温从来没问过她，关于耀汉和艾丽娅的消息，但是不代表着，另一头的人，不关心他的事。

自从两年前，在法院见过姜耀汉之后，佳温再也没有叔侄俩的消息。

有时候他也想知道，在大洋彼岸的他们，是否真正摆脱阴霾，能够幸福的生活着。

但他太怕打扰了，尽管有些自作多情，但是一想到他多余的关心，也许会提起一些悲伤的事情，只好选择沉默。

既然开始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相逢，就让道别也在计划里完美上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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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中午吃饭，佳温取下围巾之后，英玉才看到他脖子上贴了绷带。

“这是怎么了？”她有些担忧的问他。

“啊，没事的，不小心划到的，明天就能消掉。”佳温朝英玉笑了笑，立马将话题转向桌上的饭菜。

“黄花鱼！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有黄花鱼，阿姨对我可真好！”

这话题转的太生硬，反而更让人生疑，而且明明每次来，英玉都给他准备了黄花鱼。

没办法，英玉只能压下心中疑惑，朝他笑笑，夹鱼给他吃。

半夜接到跨洋电话，姜耀汉眉头紧皱起来，看了眼来电人，压抑了一下怒火，接通了。

“耀汉啊，佳温脖子受伤了，感觉伤口很长，但是他又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了，我有点不放心。”

英玉阿姨显然很焦虑，才会不顾时间，在佳温走后，立马拨通了耀汉的电话。

受伤了？

姜耀汉撑着床坐起来，回想着这几天传过来的消息，应该就是昨天的事吧。

他还没说什么，英玉那边已经开始胡乱猜测了：“会不会遇到什么困难，又有人给他找麻烦了？”

无论哪边，都没有说佳温最近有麻烦事，新案子虽然复杂，但是以他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。

姜耀汉已经否决了外部因素，再考虑一下佳温父母的祭日，已经过了两个月，应该也不至于影响这么久。

最近搬新家，公寓位置不错，电车三站就能到，治安也好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。

手指敲了敲手机壳，姜耀汉思索一番，安抚英玉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。

附身摁下开关，橘黄的灯光亮起，姜耀汉靠在床头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，抬头望向对面墙上的画。

是艾丽娅的画，画的是抱着猫的佳温。

凝视半晌，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：“你好像没有做到啊。”

好好生活，不是都做了约定的吗？

为什么，不能乖乖听话呢？

很显然，瞎猜测的不止英玉一个人。

经过三年的康复训练，艾丽娅已经能进行基本的行走，虽然动作只能很缓慢，但是足以令人欣喜落泪。

今天照常在客厅练习行走，因为要训练，耀汉在每一处都装上了扶手。

艾丽娅很愉悦的挪动着步子，她的知觉已经开始慢慢觉醒，尽管经常伴随着疼痛，心情却是喜悦的。

坐在一旁的耀汉抿了口咖啡，瞥了眼窝在沙发上的GOMI，思索下还是开了口：“艾丽娅。”

“嗯？”

艾丽娅停下脚步，回过头看向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想要回国看看吗？”

姜耀汉想要以轻松一点的姿态问出这句话，但是手指还是不自觉的摩挲着杯底。

艾丽娅毫不意外，也不问缘由，只问他什么时候。

看来英玉为求安心，也打电话问过艾丽娅了。

知道佳温受伤了，艾丽娅也有点担心，但是耀汉今天早上什么动静也没有，沉稳的让艾丽娅以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，所以有底气淡定。

结果今天把GOMI从宠物医院接回来后，耀汉总是盯着它看，艾丽娅就知道了。

“等过几天吧。”

姜耀汉沉默许久，却又只回了这一句。

变故来的有些突然，这几天佳温的消息都没有了，问了每一处的人，无论是暗中观察保护还是亲近的人，都只知道佳温请了长假，去哪里却不知道。

英玉那边还没问，观察的人说佳温没去找她，自然不能告诉她佳温不见了。

这次跟丢了，除了金佳温一直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人放心以外，还有受伤的原因大家都清楚了，就不再紧盯着。

问过高律师等人后，姜耀汉还是没有得到有效的消息，他们都答应过会去帮忙探查，虽然和佳温的关系也仅限于节假日的问候，但耀汉的请求他们一向不会拒绝。

好像所有人都有默契一般，不再提以前，也刻意的保持好距离，仅仅留下美好的祝愿。

艾丽娅窝在家里一天，也在为这事忙活着，姜耀汉帮不上什么忙，只好在一旁搭卡牌，各式各样的形式都能娴熟的搭好。

最后姜耀汉只收到一张照片，抱着绿植的金佳温，眼睛红肿着，也不知道别人拍了他。

他只是很伤心的抱着他已经枯死的绿植，站在小区垃圾桶旁边，无声的哭泣。

那位博主配了好几个委屈的表情写道：他伤心的表情让我想到陪伴我长大的小咪，它已经离开我两年了。现在一个人生活，只会越来越想它，却不再想养别的猫。

艾丽娅抱起越来越圆润的GOMI，想了想说道：“收拾一下吧耀汉，我们明天的航班。”

姜耀汉将照片放下，点了点头说好，看向已经搭好的卡牌，不带犹豫的一指推倒。

再精心搭建好的城防，也抵挡不了一双通红带泪的眼睛。

查不到佳温的踪迹，是因为佳温开车走了。

这是耀汉给他留下的车，他没有拒绝，但也不经常开。通常是开去见英玉阿姨，因为要帮忙送货之类的。

甩开一直监视他的人，他也是用了些手段。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，哪方面的人盯上他都不足为奇。

佳温只是感到困倦，第一次想要逃离开这些束缚，好好放松一下心情。

在釜山停留几天后，佳温看向导航上显示的地点，想了想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
接到电话的吴珍珠很是兴奋，金佳温说要来她的故乡，他们许久没见过面，趁着这次也许能好好的重聚一番。